第二十四章：血魇的历史

　　“夫人，现在您可以告诉我马尔科的来历了吗？”罗杰坐在索菲亚夫人的对面，右手手指敲击着桌面，耳朵提着，等着听索菲亚夫人的惊天密闻。
　　克林岛一役后，他在伯爵府上昏迷了一周，又休养了一周，睡饱了吃好了才慢悠悠地赶回库伦，因为伯爵府的热情款待，他看起来壮实了不少，美食估计没少享受。守护之瞳的第二阶段虽然很强大，但是对光元素和精神力的消耗实在太恐怖，罗杰前两天还尝试了一下，以他现在的光元素储存量，能够保持状态半分钟就算是极限了。他想了想，依靠守护之瞳终究还是太过不切实际，老老实实将自己的斗气修为先提高才是正途。
　　索菲亚眨着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盯着罗杰，这个少年的变化让她十分惊讶。半个月的时间，他的眼神里有了一份坚毅，看自己的时候也不再是畏缩躲闪，就像是一只家猫长成了猛虎。究竟是什么让一个人在短短的时间内有了如此之大的改变呢？她想不明白。
　　“你们在克林做得很好，我听说你还召唤出了一个光之巨人？”
　　“额，不是光之巨人，那只是我的武技，名字就叫，，就叫……”罗杰摸着下巴，转了两下眼睛，“叫‘光之巨人斩’。”
　　“哦，挺开门见山的名字。”
　　“一般一般……”
　　索菲亚夫人终止了这尴尬的聊天，她抬手朝身后招呼了一下，在她身后的阴影里走来一个人。是一个身穿布袍的中年人，肤色略黑，浓密的络腮胡子几乎占了半张脸。袖子口露出来的两条手臂满是肌肉和伤疤。他的眼睛有一只是瞎的，没有戴眼罩，那只剩眼白的右眼上一道像蜈蚣似的疤痕，如果小孩子看到的话，怕是会被吓哭。
　　罗杰早有耳闻，这个人就是侯爵府的第二个剑豪，也是索菲亚夫人的贴身侍卫————魔剑杰克马龙。早年是横行于里昂南境和自由之地交界处的马贼首领，因为战力凶悍，杀人如麻，纠集了一大群追随者为祸一方。七年前抢劫抢到了游历天下的当世剑圣之一“星河剑圣”，在人家手上没走几招就被砍得连妈都认不得了。他的手下也被砍得死的死，逃的逃。负伤逃遁的杰克马龙来到库伦时已是奄奄一息，离死不远。是侯爵夫人索菲亚差人不惜代价将他救活。从此，为祸一方的大盗被“血天使”感化，成为了守护库伦的侍卫。这件事一时间还传为美谈。
　　“马龙，你到外面吧。我有些事要跟他商量。”索菲亚指着门口。
　　“夫人，这小子看起来……”
　　“出去！”
　　被训斥得满脸通红，魔剑狠狠地剜了罗杰一眼，左手摆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算是警告罗杰了，而后就老老实实走了出去。
　　“唉……”
　　人刚出去，门刚关好，索菲亚就露出了一脸倦色，她长叹一声坐靠在椅背上，那我见犹怜的表情看得罗杰一阵心热，若不是见识过她的手段，罗杰还真就上去“关怀”她了。
　　“你知道那个所谓的马尔科，他真正的身份是什么吗？”
　　“不知道？”
　　“他是马里诺的哥哥，也就是传言被上一任侯爵亲手烧死的艾伦。古埃尔。”
　　“是他！”罗杰瞪得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这个身份，他能感觉到这故事的精彩程度，绝对超乎想象。
　　“跟你讲清楚这件事之前，必须要跟你说一段不为人知的历史，你听过之后，最好是能烂在肚子里，否则很容易给你招来祸事。”索菲亚夫人斜了罗杰一眼，继续道：“里昂统治大陆之初，正是教会和亡灵法师斗得最为凶狠的时候。教会信奉天父维米尔，亡灵法师信奉大巫妖多罗，彼此间相互制裁，厮杀，斗争不仅在贵族中，也在民间，在战场上，也在宗教信仰里。那时有很多亡灵法师组织起信奉多罗的人民，向身为国教的维米尔教会发起挑战。在那段战争岁月里，诞生了一个天才。他从维米尔教会的《圣经》和亡灵教会的《往生法典》中找到了一条属于自己的路，著作了当时轰动天下的，也是臭名昭著的至邪法典《血魇圣经》。
　　他凭借这本邪典创造出了一个新的魔法种类————血魔法。也凭借这本邪典成为了奈恩历史中唯一没有被载入史册的圣魔导师。血魔法修习门槛低，几乎人人都可以学，所以成为了很多底层平民们的最爱，一个新的教会————血神教诞生了。但是血魔法非常残忍，一个血魔法师的修行必须要以活人的鲜血来辅助配合，有时甚至会以活人来修炼。血神教诞生的那十年间因修习血魔法而死去的人多达十几万，因此这种魔法受到了所有人的抵制，除了教会和亡灵法师，还有魔法工会和佣兵工会，几乎整个大陆的所有势力都联合起来消灭这个邪教。那个圣魔导师纵使天赋奇才，但是在那么多势力的围攻下也是独木难支。最后一次战败，他有感大势已去。于是令人将自己的皮剥了下来，制成一本书，用他的皮所制造的《血魇圣经》没有人能够摧毁，他说，他要将火种留给未来，总会有人能够让血魔法再现光芒。”
　　“后来呢？”
　　“人们攻陷了血神教，杀光了血神教徒，他们将所有的《血魇圣经》付之一炬。但是唯独那本人皮制作的血魇圣经却怎么烧也烧不烂。没有办法，他们只能将那本《血魇圣经》拆成了五份，分别由五个古老的，强大的家族保管。其中就包括现在的古埃尔家族，北地的佩格伦家族，诺德东部的沃尔森家族，萨米尔境内的萨陶部落，还有一个家族并没有公开，为的就是防止有人再次凑齐完整的 血魇圣经》。”
　　“艾伦。古埃尔十年前被人发现偷偷练习血魔法，老侯爵在库伦大广场架了火刑柱要亲手烧了他，但是他很狡猾，用早已准备好的人皮面具找了个替死鬼替他上火刑柱。逃跑之前他将古埃尔家族的那份残卷和血精石藏在古埃尔陵墓，为了防止老侯爵进去还特地布置了两个阵法。而后他一直北上到我们家族去抢第二份残卷。他的血亡灵大军非常可怕，加上我们猝不及防，不仅第二份残卷被他抢走，而且死了数千卫兵。好在发现了哥哥阴谋的马里诺赶来，他曾经看过血魇圣经的内容，但是没有修炼，他通过所读的知识假装要加入艾伦，在艾伦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偷袭得手，配合我们将艾伦打成了重伤。但是他也中了艾伦的诅咒，外面的人都说马里诺侯爵天生身体虚弱多病，谁又知道，他在没有中诅咒之前，是一个剑豪级别的强者。”
　　“原来是这样子！后面呢？”
　　“艾伦重伤逃走，马里诺中了诅咒，他的生命力在急速地流逝，我们请了最高阶的圣言牧师来给他治疗，但是只能延缓他的死亡速度，却无法解除这个诅咒。
　　老古埃尔侯爵听闻这个消息之后气得一病不起。古埃尔家族两个孩子，一个修习邪典，一个中了诅咒瘫痪在床，现在老侯爵又病倒，这个家族再也找不到一个能撑起整个库伦城的人。父亲出于报恩，也出于强强联合的考虑，或许他还有别的私心吧，后来，他让我嫁给马里诺，顺便接管这个城池。”
　　罗杰听得津津有味。
　　“夫人，最近这些又是怎么回事？您为什么要让那么多佣兵去送命？艾伦为什么要选择这个时候出现？”
　　“十年来，我们两个家族不断地派出精英去追查，截杀他。他一边躲，一边不断地换身份，踪迹几乎遍布整个大陆，两年前，我们失去了他的消息。马里诺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他将触发古埃尔陵墓阵法的方法告诉我，我们尝试了很多次，但始终无法杀死那只无面血魔，只要无面血魔还在陵墓内，那第二层阵法就无法触发。苦无计策，这件事就被暂时搁置下来。直到半年前，教会那边发现了艾伦的踪迹并且告知了我，原来他已经回到了西境，而且就躲在克林岛。我知道他一定是回来拿他的东西，我也直到他一定会混在我雇佣的那些佣兵里，只有利用他，才能解决掉那只恶心的怪物。所以我让科加斯来执行这个任务，宁可杀错，不能放过。但是……
　　“索菲亚夫人又长叹一声，”但是我错估了你们的实力，也错估了他的实力，他变得比以前更可怕了。我引他现身，就是为了擒住他，逼他解除对马里诺的诅咒，马里诺承受了十年的折磨，他的生命将要走到尽头，他救过我们，我不希望他是带着痛苦离开这个世界的……”
　　“那天抓到他了吗？”听完这个故事，罗杰感觉有点揪心。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情绪来表达，就好像是喝下了一杯夹杂着马尿和狗屎的烈酒。虽然索菲亚曾想将他置于死地，但是从她的处境出发，似乎她做得又没有错，然而，那死去的佣兵也确实都是无辜的人啊！
　　“没有，他就像是消失了一样，什么踪迹都没留下。”索菲亚抬头看着天花板，似乎在躲避着什么，但两串泪水还是藏不住，顺着眼角从两鬓留下来，光芒闪烁。
　　罗杰看得出，她很自责，那绝美的面庞，那略显无助和愧疚的神情，就如那黑夜里苍白的月，分外动人。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罗杰竟一拍桌子，沉声道：“夫人，我来帮助你，帮你找到那个艾伦。古埃尔，带他回来解除侯爵大人的诅咒！”
　　索菲亚惊讶地看着罗杰，看了好久，好久，神色才恢复如常。她苦笑几声，说道：“晚了，马里诺前两天告诉我，他身上的诅咒已经耗尽了他的生命力，能不能熬过这个月，还是个未知数。现在，我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什么事？您尽管说，只要我们佣兵团能出上力的。”罗杰义愤填膺。其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子，要是换做以前的他，绝对不可能会做出这么傻的决定。
　　“跟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