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三章 出征婚礼(1)
　　二排长曾诗美比四班长张天乐早入伍两年。他为了争取上前线打仗，战前从军区古城驻军某部，一直把请战书从连到营逐级写给军师首长，成了军区请战积极分子，而被上级调到猛虎团一00迫击炮连担任二排排长，碰巧跟他的同村好友张天乐成为一个排里的新战友。
　　这几天，连队忙于扩编补充新兵和临战动员训练。曾诗美暗暗痛恨自己身体病的不是时候，他以前偶感疼痛的下腹部，这几天一直痛过不停，有时痛得如箭穿胸。当苏连长和排里战士问他身体哪里不舒服时，他努力定了定神，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说，没病，是先前跟大家一块训练累的。苏连长听后叮嘱他要科学练兵，不要蛮干，注意劳逸结合，多在巧练精兵上动动脑筋。
　　晚饭后，曾诗美把同乡战友张天乐叫到营房外，问他这两天为啥脸色像打了霜的茄子模样，蔫巴巴的。张天乐侧过脸，朝曾诗美望了一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家里起火了。
　　曾诗美说，鬼，你少扯淡。我昨天才收到家里来信，爹妈还说你家一切很好，没听说你家失火遭灾。只说你家最近卖了一头两百多块钱的大肥猪，爹叫我转告你，你爹妈要你好生安心部队工作。
　　张天乐对曾诗美说，不是我家被火烧了，而是跟我相爱的初中同学李秀英，上个月被她当公社革委会主任的二叔给她弄了个招干指标，到奉川县工业局当了国家干部，她一当上干部就把我们两人过去的山盟海誓和恩恩爱爱忘得一干二净。大前天她来吹灯信，说我们两人缘分已尽，这之前她和我恋爱是活见鬼的愚蠢行为。现在她要和我一刀两断，各走各的路，永世不再往来。
　　说到伤心处，张天乐忍不住动了怒气，痛斥天下没有一个好女人，都她妈见利思迁，这山望着那山高，我得不到她，谁也别想得到她。
　　张天乐因爱生怒，并由怒而恨，不自觉中双手十指握捏成“咔嚓”作响的拳头，看他满面怒气的样子，恨不得把他曾经深爱了两三年的李秀英一拳打死。
　　听到这里，曾诗美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他知道张天乐牛脾气一来，是个扛着梅子树不晓得换肩的人。这么说吧，跟他贴心知己的朋友哥们遇上困难，他会脱掉自己身上的裤儿给朋友穿。当兵前的一年，他给朋友打抱不平，当时如果没人极力劝阻，他差点把朋友对手的茅屋一把火烧了。
　　曾诗美沉思了一会儿，拍了拍张天乐的肩膀说，伙计，我们是从小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好伙伴，又是好兄弟。说实话你和秀英虽说订了婚，但没有结婚，就是结了婚双方和不来，法律也允许离婚自由。她李秀英这山望到那山高，只说明她薄情寡义，良心上亏欠你们张家。你放心，众人心里有杆秤，村里人会数落她李家缺德的。可话又说回来，你我是受党教育培养的革命军人，思想政治觉悟高，胸怀宽广，也比人家懂道理，看问题应该比人家高远一点。再说，她李秀英千不是万不该，如果真的有一天跟你分手了，她也是广大人民群众一员，也是我们解放军保卫的对象嘛。
　　张天乐低头听着曾诗美的劝慰，一路默默不语。曾诗美深情地望了一眼张天乐，见张天乐心气平和了许多，知道他刚才一阵掏心窝的话，打动了张天乐的心。接着，他又趁热打铁劝张天乐说，你我同乡一场战友一场，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看你和秀英这事还有挽回余地。你给我安心把四班战前训练搞好，打仗后，我跟苏连长和贺指导员说说情，争取给你提干，或者推荐你进军校深造，我就不信，她李秀英看到你进步成长，能不回心转意。
　　张天乐听了曾诗美一番肺腑良言，也觉有理儿，心情渐渐好了起来。他很恳切地对曾诗美说，诗美哥，你跟我和秀英都不是外人，我和秀英这事儿听你的。请你放心，我一定叫四班在战场上成为响当当的神炮班。到时候，一张杀敌立功喜报寄回家，我就不相信她李秀英不当我的媳妇儿。
　　在回营房的路上，张天乐因为消除了失恋的心病，高兴中不由自主地唱起了上午团政治处文化干事来连队教唱的《上前线歌》：
　　炮火连天响
　　战号频吹
　　胜利在召唤
　　我们人民解放军
　　英勇高歌上前线。
　　唱着唱着，张天乐忽听曾诗美在他身后“哎哟”一声，他回头一看，发现曾诗美蹲在地上，双手捂着下腹部。见状，张天乐连忙转身退后几步，把曾诗美扶起来，问曾诗美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曾诗美强装笑颜，连声说没事，先前是自己不小心，踢着路上石头栽了一跟头。
　　接着，曾诗美对张天乐说，刚才只顾谈你的事儿，见你情绪不好，我有话没跟你说完。你手头有钱吗，我妈老毛病又发了，再给我借点，好给她老人家治病。
　　张天乐说眼看要打仗了，现在有钱也没用。我的积蓄就剩这三十块，反正没用处，他从上衣兜里掏出三张十圆面额的人民币，在手上数了数，说刚好三十块。
　　张天乐一边往曾诗美口袋里塞钱，一边说战场上枪子儿不长眼，如果我二天在战斗中牺牲了，今天这点钱，就算我们兄弟一场，孝敬你妈了。
　　曾诗美动情地说，天乐，这钱借的就是借的，我今后一定要还给你。如果我以后在战场上光荣了，从我烈士抚恤费里也要还上。还有，今后我们兄弟二人无论哪个光荣走了，也要把你我的爹妈当着各人的爹妈好生奉养。
　　张天乐说，好哥们你放心，你我福大命大，吉人自有天相，相信谁都不会有事的。
　　但愿如此，曾诗美若有所思地回应道。
　　曾诗美和张天乐边走边聊，回到连队已是熄灯号吹响的时分。